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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清代宫廷绘画赏析

    晚清宫廷的“正宗”书画家，自当以几位皇帝为首，嘉庆、道光以及光绪皇帝均能作书画，但他们书画技艺并不高，且今日流传的书画作品极少。另一位则是清末同治、光绪两朝实际的最高统治者，掌控大清国政权48年之久的慈禧太后。在人们的印象中，慈禧太后只会“玩弄权术”，很少有人知道她能书会画的一面。

 　　慈禧太后执政期间附庸风雅，嗜戏文，擅书法、绘画，经常将自己所作书画作品赏赐群臣，以示恩宠。其画多为工笔花鸟，工细浓丽如绣织品，格调不高。其书法多为“寿”大字作品，多“馆阁”气而以端庄浓丽见长。但据考证，慈禧太后书画作品多为他人代笔。代笔者有清末著名女书画家缪嘉蕙（1841-1918年），工画翎毛、花卉，所画花鸟秀逸清雅。亦精书法。皇宫的人们尊称她为“女画师”、“缪姑太”。慈禧太后对她礼遇有加，赐三品服色，月奉200金，并常令她为其代笔作书画，遂为故宫福昌殿供奉。自是慈禧太后所赏赐大臣或赠送外国使节的花卉画，均出自缪氏手笔，如现藏瑞士苏黎世瑞堡博物馆的慈禧太后72岁时所绘《雪中梅竹图》轴等。另一位慈禧太后的代笔者，清末著名女画家阮玉芬（生卒年不详），擅画花卉、翎毛，“入手即超然，妙于点染”，极受慈禧太后赏识，赐名玉芬，亦供奉于故宫福昌殿。据了解，这个在中国历史上以专横跋扈著称的太后，也有不为人知的温柔的一面，她的绘画作品中也不乏笔道文弱纤细的鱼虫画。其书画作品无论亲笔、代笔，水平均不很高，然艺因人为贵，其书画价位却不低，在近年来的书画拍卖会上，她的作品也能以数万甚至十多万的价格成交。清末宫廷女画师缪嘉蕙

　　　　清光绪中叶，有实无名的“女皇”慈禧太后，大约对至高无上的权势已经把持、玩弄得有点发腻了。她在年过半百以后，突然心血来潮，附庸起风雅来了，她又是练字又是习画，居然还给她的书房起了一个“大雅斋”的雅名。慈禧爱写的条幅、喜画的花鸟，艺术造诣到底有多高?若撇开她的地位和权势不看，也许只能用“一般”二字来品评。但善于阿谀逢迎、溜须拍马的那般王公、大臣、福晋、太监，都会针对慈禧的字画借题发挥，变着手法地如麻吹捧，把个老佛爷喜得眉开眼笑，以为自己真是“羡之在世，道子还魂”了。

　　在这种众星捧月的场合下，慈禧有时也会显得十分慷慨、豁达：“既然你们这样喜爱，就赏赐给你们吧!”得了字画赏赐的王公大臣们无不受宠若惊、喜不自胜。一些近臣、太监知道慈禧爱戴高帽子，乐于将她的书画赏赐给宠世，有时也会趁她高兴，大着胆子向她求赐书画，慈禧也会尽可能地满足他们。其实，“日理万机”的慈禧哪有时间经常作书画，她赏赐给廷臣、亲信的翎毛花卉画、卷、轴、册、扇、屏障，虽然著慈禧之名，但有很大一部分出自于宫廷女画师缪嘉蕙之手。

　　缪嘉蕙字素筠、素耘，云南府昆明人氏，生于清道光二十二年(一八四二年)。缪家乃昆明的世代书香，缪嘉蕙聪颖好学，自幼耳濡目染的又是琴棋诗画，故童年的缪嘉蕙已经是一个能书、善画、会弹琴的非凡女孩了。她尤工小楷，字迹秀拔刚健、超凡脱俗；更擅丹青，所绘的花鸟气韵飞动、栩栩如生。十五岁时，缪嘉蕙嫁给与缪家门当户对的陈家，其夫陈瑞儒雅斯文、博学多才。小俩口效孟光、梁鸿举案齐眉，日子过得很是惬意。没想到，“天有不测风云、人有旦夕祸福。”，婚后不久，陈家便灾难迭至。先是正当英年的丈夫突然病故，接着又是公婆双双相继去世。缪嘉蕙虽擅书画，但儿小家贫，实在难以谋生，只好去投靠胞兄缪嘉玉。缪嘉玉虽是光绪二年(１８９７年)举人并在外为官，但官卑职小又操手清廉的缪嘉玉哪里赡养得起嘉蕙母子。缪嘉蕙只好不断努力作画，变卖后添补哥哥的家用。由于缪嘉蕙的花鸟画笔墨清爽、设色典雅、浓淡适宜，构思奇巧、布置得法、有疏有密、疏密兼顾且形神毕肖，竟被爱好书画的大户人家争相购买，缪嘉蕙也就渐渐地有了名气。

　　再说慈禧自迷恋上书画后，向她求赐书画的人多了，她也喜欢用赐画来收买人心，她更想有名师指点，不断提高自己的书画技艺。便于光绪十七年(１８９１年)，下诏遍访海内的闺秀书画高手，并令地方官出资将其送往京城，供慈禧太后挑选、使用。缪嘉蕙被慈禧选中后，先赏赐五品服色，不久又晋升三名。此时的缪嘉蕙，虽月俸有三十金并时有太后的恩赏，但因一要供儿子读书，二要添补哥哥家用，三要应酬，仍感并不太宽余。于是她又不时抽空作画，托人出手。没想到缪嘉蕙的画一在京城问世，便被抢买一空，许多人竟出双倍价求他人转让。有人甚至仿制赝品以牟取高利。

　　随着缪嘉蕙的名声在说城越来越大，慈禧太后对缪嘉蕙也就越来越宠幸了，她一下子就把缪嘉蕙的月俸从三十两提为二百两并将缪留侍左右、免除跪拜，命宫人称缪为“先生”。她还将缪的兄长缪嘉玉提升为内阁中书，不时赏赐给他一些团扇、玉如意、翠凤冠、玛瑙珠、玉带等小玩艺。不久，慈禧又从宫中拨出一套幽静、清爽的房子给缪嘉蕙单独居住，不准他人干扰。当时缪嘉蕙可谓慈禧太后的大红人了，时人都称她为“缪太太”或“缪姑太”。

　　慈禧太后六十大寿的前几天，她问缪姑太：“我们满州妇人的大妆，你是见过不少了，我却没见过你们汉人命妇的大妆，不知是什么样子?”缪姑太道：“我们汉家妇女的大妆就是‘凤冠霞帔’”。慈禧道：“举行大寿庆典的那天，你就穿‘凤冠霞帧’陪伴我。”过了几天，慈禧果然令人买来崭新的凤冠霞帧，叫缪嘉蕙试穿。她仔细穿戴好后，请慈禧观看，慈禧连说：“好看，好看，真好看!你们汉家妇人的凤冠霞帧，果然雍容华贵气度不凡!”

　　举行庆典的那天，慈禧把全身披挂的缪姑太安排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。前来祝寿的满族妇人见缪姑太这般打扮，就像京戏里的一个命妇，都忍俊不禁地笑了，老寿星慈禧太后更是心花怒放、笑声不断。人们见老佛像如此宠幸缪姑太，都觅空向缪姑太问好，说几句体己或恭维的话。清末诗人陶农部曾写过宫词万首，吟咏二十年来的清廷轶事，其中有一道是写缪姑太的，其诗云：“八方无事畅皇情，机暇挥毫六法精。晨翰初成知得意，宫人传唤缪先生。”

　　清末在昆明巡府衙门对面开“合香楼”糕饼铺的满人胡善、胡增贵父子因得原云南巡府舒兴阿(在昆明离任后回京任京官)的提携，“生意兴隆通四海，财源茂盛达三江”。为感谢恩人的提携之恩，特精心制作了一批糕饼进贡给慈禧太后和舒心阿。慈禧品尝了合香楼的糕饼后，颇为满意，想起劳苦功高的缪嘉蕙是昆明人，一定爱吃家乡的糕饼，便赐了一套“龙凤喜饼”给缪嘉蕙。“龙凤喜饼”属合香楼的礼仪类糕饼，早年为宫廷专用，后逐渐传到民间，经过原宫廷厨师胡氏父子的改进后，更为可口。“龙凤喜饼”饼色洁白，以洗沙、白糖作馅，外皮酥松、馅心柔软，饼的外表皮印有龙凤图案，以九个摞在一起，由大到小垒成“塔”形，以两摞为一组，“塔”的外边用彩色剪纸图案围护，“塔”的顶端分别置一精美的纸制龙凤以示龙凤呈祥之意。慈禧太后把自己爱吃的糕饼赏赐给缪嘉蕙，引得没得到糕饼赏赐的、满族大员的福晋们羡慕不已。舒兴阿得知慈禧太后对合香楼的糕饼甚为满意，便趁机请慈禧太后给合香楼题字。慈禧便写了“合香楼”三个大字赐给胡氏父子。胡氏父子大喜过望，请高手精工制成红底黑字的匾额，一直悬挂在他们的店内。合香楼有了慈禧太后的御匾撑门面，生意做得更红火了。也有人认为，合香楼的这块匾额，真正的书写者不是慈禧，而是缪嘉蕙。

　　慈禧学习书画倒也认真、用功，她常常将缪姑太的花鸟画置于枕边案头，仔细观看、揣摩，但仍感技艺进展有限。有一天，她突然萌生了向缪姑太当面学画的念头，便带领几个随从悄悄地来到缪嘉蕙作画的地方。缪嘉蕙正在画室专心致志地作画，没想到慈禧会突然驾临，忙停笔起身笑迎。慈禧示意不要起来，又吩咐她像平常一样继续作画。慈禧见缪嘉蕙仍想起身，便一面叫左右按住她的肩膀，一面笑容可掬地说：“汝别起来，汝别起来!吾欲观汝用笔也。”缪嘉蕙只好坐着继续作画，但终因慈禧站在自己身边，不免情绪激动、神经紧张，她下笔也不像往常潇洒自如了。慈禧看在眼里，心中明白，便吩咐道：“你也画累了，就陪着我说会闲话吧!”

　　慈禧见当面观摩效果不好，便叫人暗中观察缪嘉蕙的作画时间，以便到时悄悄地在背后观看。经过几十次的“偷艺”，慈禧果真学到了一些缪嘉蕙的笔法，但仍因诸多原因，只学到了一些皮毛，因此慈禧的有些画可以形似缪嘉蕙的某些花鸟画，但不能神似。

　　一九一八年，一代才女、七十七岁的缪嘉蕙，告别了众多的崇拜者，跟死去多年的丈夫团聚去了。

　　缪嘉蕙的花鸟画深受明末清初大画家恽南田、邹一桂的影响。恽南田的花鸟画继承和发展了徐崇嗣的“没骨法”，创造出柔美秀雅、形象生动、色彩明媚、笔调简洁的新画风，在清代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张庚《国朝画征录》云：“近日无论江南江北，莫不家家南田，户户正叔，遂有‘常州派’之目。”邹一桂家学渊源，其父邹显吉是恽南田最得意的门生。他的花鸟画或用重粉点瓣，或用淡色晕染，风格明净秀雅、生动自然。他著的《小山画谱》是一部专论花鸟画法的论著，对后世也有很大的影响。由于缪嘉蕙的花鸟画取法于上，又揉进了女性特有的审美情趣，用笔细腻生动、秀逸清雅，很有韵味；花鸟虫蝶以形传神、形神兼备、栩栩如生。《澹中有味图轴》、《绵上添花图轴》、《松鹤图轴》、《菊石图轴》、《福寿图轴》、《花鸟图轴》等传世佳作，对清末民初的云南绘画产生了极深远的影响。因此可以这样说：缪嘉蕙不愧为云南古代最著名的女画家。

　　近些年来，缪嘉蕙的花鸟画多次在四川翰雅拍卖行、云南省文化艺术品拍卖中心等举行的拍卖会上被竞买，价格均在万元以上。